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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大厂“毕业 ”后 他把经历写进脱口秀段子

  凌晨3点 ,毕业 北京东五环外,从大厂后阿铖推开出租车门,把经一阵寒气扑面而来 ,历写他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。进脱早上8点挤着地铁早高峰出门后,口秀他就一直没合过眼。毕业 19个小时里 ,从大厂后他做了好几份“工作” :电台节目监制、把经脱口秀演出 、历写喜剧表演现场导演 。进脱这些都是口秀“为爱发电” ,工资不及曾经的毕业 一半。

  他曾是从大厂后一名标准的互联网员工 。2022年6月,把经在互联网裁员的大潮中,阿铖也赶着浪潮“毕业”了 。那时 ,他还没想到下半年将面临的窘境——接触了近1000个岗位,却没有收到一份offer。一次次挫折让他陷入前所未有的自我怀疑中 。

从大厂“毕业 ”后 他把经历写进脱口秀段子

  回顾2022年 ,阿铖的关键词是“蜕变”。他挺过了全球范围内的失业大潮 ,找到了热爱的艺术行业,还收获了爱情 。阿铖不再盲目憧憬远方,而是更愿意脚踏实地,讲好脱口秀、学习喜剧表演 ,把收入恢复到之前的水平。

从大厂“毕业 ”后 他把经历写进脱口秀段子

  突然“毕业”

从大厂“毕业 ”后 他把经历写进脱口秀段子

  周五通知 ,周一离职

  2022年6月24日,周五,上午9:45,阿铖走进办公室 。他的日常习惯是 ,早餐 、日程规划、午餐  、投入工作、准点下班。但今天 ,他还没来得及进行规划  ,就接到了部门主管的微信通知 :“到沙发区来一下 ,业务群老大有事找你 。”

  阿铖下意识想到 :这是要裁员 。

  阿铖在北京一家互联网公司工作 ,为某头部电商公司提供代运营服务。今年 ,公司先后进行两轮裁员,他都幸运躲过 ,于是放下警惕 ,准备安稳度日。没想到 ,这一天还是来了。

  他走到前台沙发区 ,领导给了他两个选择:去另一个部门加班 ,或是“毕业”,当天就要做出决定。

  谈话只有15分钟  ,阿铖瞬间有点蒙。爆炸、崩溃、难受 、被抛弃,这些情绪快速闪过 。他回到工位 ,语气平静地对同事说 :“公司要裁员 ,裁我 。”他看到同事露出了惊讶的神情。

  “我没工作了 。”他一边乘电梯下楼,一边给女友发消息。他不敢打电话 ,害怕控制不住情绪 。

  他想起了一位律师朋友。俩人并不熟络 ,但他莫名相信对方  ,于是拨去了语音电话。在电话里 ,他完整陈述了事件经过,听取了对方建议 ,然后得出答案 :最好的解决办法 ,拿赔偿走人 。即使换到另一部门 ,后期也会有其他的借口被裁员 。

  30分钟后 ,他回到办公室 ,坐在工位上,不经意回头一望——原本满满当当的工位突然空出不少,有的同事已经收拾好东西离开了。他错愕不解 :大家怎么走得这么快?

  阿铖也没比大家慢多少。隔周的周一,他面试了另一部门,领导提出加班需求  ,阿铖委婉表达,希望尽可能高效完成日常工作 ,避免加班,双方不欢而散。

  15:00左右,阿铖收到了通知。签完补偿合同、线上发起离职手续、下班打卡 ,离职程序结束 。

  在公司内部 ,阿铖有个绰号——“反内卷第一人”。下班时 ,他总会准时出现在电梯口 。其他部门的同事即使不认识他,也听说过他。

  18:30 ,阿铖像往常一样走进电梯。唯一不同的是,平时的小挎包换成了双肩包  。包里装着他为数不多的物品 :内部低价购买的玩具 、两个笔记本 。

  晚上 ,他和朋友一起在烤肉店聚餐 ,庆祝拿到3万元离职赔偿 。那时,阿铖还没想到接下来的困难。

  屡屡碰壁

  接触千个岗位 仅有10次面试

  阿铖对求职的信心源于一份光鲜的互联网履历。2018年 ,他从东北某省会城市一所大学毕业,偶然进入头部互联网公司。6个月试用期结束 ,大领导打来电话 :“一个机会,职级升一级 ,工资涨80%,你去吗  ?”那天是周日,他在办公室加班 ,午餐是麻辣烫和炸串。接到电话时,嘴里的食物都忘了嚼 ,他几乎是不经思考地回答:“去 !”

  当他的同学月薪5000元时,他已经年薪20万。随着工资增长  ,他对未来的想象也在膨胀:35岁升总监 ,40岁创业 ,未来一定可以年薪百万。

  2021年 ,他来到北京,面试多家知名互联网企业后,他进入了现在供职的平台。2022年3月,阿铖敏锐察觉到公司内部可能裁员,也曾做过跳槽准备。当时 ,有几家小公司主动联系他,还有某家头部互联网公司开出了2.2万月薪的不错条件。一段时间后人力资源告诉他,整条业务线被裁掉了 。

  虽然行业环境动荡不安 ,但阿铖依旧相信 ,以他的履历一定能找到不错的工作。没想到,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,“毕业”三个月之后,他还没有收到任何一个offer 。

  每天早上醒来 ,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 ,查看昨天的简历是否有人回复。吃完早饭 ,他会再花上大约两小时浏览招聘信息、投递简历。如果有回复 ,那就与招聘方进一步沟通 。

  从7月到8月 ,他在互联网和文化行业接触了近1000个岗位 ,回复率大约只有十分之一  ,进行面试的仅10次左右 。在招聘网站页面,大部分简历投递状态只是显示“送达” ,有的则是已读不回 。

  在一次次犹如石沉大海的简历投递中 ,他陷入强烈的自我怀疑 :“也许我现在就是不太行 。”

  求职的焦虑让阿铖几乎时刻都在思考如何赚钱。疫情期间他有时看书 、玩游戏 。27英寸的电脑屏幕上英雄战斗正酣,他的脑海中却浮想出:云顶之奕板块我玩得不错,每次版本更新都会提前了解 ,我是不是可以去做游戏直播?得知有境况相同的朋友去送外卖 ,他也动了心思 ,但又陷入纠结——互联网人就是为简历工作  ,这会不会影响我之后的求职和薪资?

  收入缩减后,阿铖的生活变成了“非必要不消费” 。刚毕业那年的双11,他买了4件衣服 、Switch、手表 ,一共花了5000元;去年双11 ,他买了袜子、清洁剂等,花了200元。他形容自己:现在十分“居家”。

  重拾脱口秀

  把经历写进段子博观众一笑

  阿铖的心态在去年10月慢慢发生转变 。

  朋友组四人饭局 ,聊天时他突然发现,其中三人都是失业人员;面试过程中,公司老板告诉他 ,一位曾任职总监的朋友大半年都没找到工作;而在脱口秀演员中  ,有人从金融行业离职 ,甚至其中有人原本就在大型招聘平台工作  。

  “原来不止我一个人这么困难啊 。”阿铖心里想 。他不再执着于投递简历,而是走上了脱口秀开放麦舞台 。“如果这条路走不通 ,要不就换一条路走吧。”

  “我想讲点成人的东西 。现在是线下(演出),咱们既然来了,就要听和线上(演出)不一样的东西……”南锣鼓巷的一家酒吧里 ,狭小的舞台下坐着二十来位年轻观众,台上的阿铖特意放慢语速 ,用重音强调了“成人”二字 。

  当有人以为会听到一些“荤段子”时,阿铖却话锋一转,故作轻松地说 :“我最近失业了 ,这太成人了 ,而且我是被裁的 。”听到此处 ,台下观众不禁“噗”地笑出声来 。

  努力创作

  虽然收入减半 ,但乐在其中

  其实,阿铖在2021年5月就在朋友的建议下接触脱口秀了。但那时他上台会紧张 ,表演状态总是不太对劲,连同行都为他捏一把汗。没想到,大厂“毕业”后 ,脱口秀表演却突然顺了。他说,2021年5月到9月讲了五六十场 ,效果都没去年的前三场好 。

  阿铖觉得自己去年写段子明显更加努力了。他白天外出工作 ,晚上回家写段子到凌晨两三点 ,有时整整一小时也想不出一个笑点 。

  某场表演结束,他站在门口目送观众离开。一对情侣走在最后 ,路过他时 ,女生笑着对他说:“你这周比上周还好笑  !同样的东西我竟然听不腻 !”收拾演出场地桌椅时,阿铖的动作仿佛都轻快了不少 。他去接女朋友下班 ,当着其他在场人的面他不好意思说太多 ,直到两人坐上出租车,他才迫不及待分享这份喜悦。“我觉得自己找到了做喜剧的价值。”

  去年10月,阿铖陪同是喜剧演员的女友到剧院排练 、参加一场大型喜剧演出的北京站首场巡演  。开场前两小时 ,他临时被现场导演指派为舞台监督,当时他紧张得手心里全是汗 。女友在台上表演,而他拿着对讲机在后台指挥灯光音效 。看着演出结束,他感觉自己的眼泪几乎就要夺眶而出  。

  阿铖比之前更忙了。他同时做着几份工作 ,脱口秀俱乐部运营、电台导演、现场导演 、脱口秀演员,忙起来有时两天只睡六个小时 。虽然收入减半 ,但他乐在其中。“我喜欢艺术 ,以后希望有机会从事艺术行业 。”

  收获爱情

  老板“派”女友来完成裁员闭环

  阿铖的脱口秀段子里有很大一部分都与女友有关  。他调侃说:“每次失业都会收获一份爱情 ,感觉就像老板派她们来把我的钱再拿回去。裁员还能闭环。”

  2022年,刚跟现女友月明在一起不到两月 ,却又遭遇了裁员。

  阿铖和月明的爱情甜度堪比言情小说,在脱口秀圈内传播 。他们原是合租室友,同住半年 ,一人做饭、一人洗碗、一起吃饭 、偶尔聊天、各自回房间;后来“关系突变”,从暧昧到确认关系只花了四天。

  阿铖和月明都曾经历过糟糕的感情 。他们曾经不相信爱情 、不相信婚姻,对这些没有任何期待 ,也并非对方的理想型爱人。但两个伤心的人碰在一起 ,却意外合拍。

  一起出门应酬,俩人几乎同一时刻感到疲惫,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想回家了 。他们总能知道彼此的情绪点 ,有时候甚至不需要说话,就能知道对方心里的想法  。月明说,他们的爱情就像是“互相救赎” ,把对方从之前的泥潭中拉出来。

  俩人有时一起去开放麦 ,月明就坐在台下看阿铖表演 ,等他下场后再一起复盘 。阿铖常常去陪月明排练 、帮忙搭戏对词 ,忙到凌晨两三点才回家。

  那时 ,街上没有步履匆匆的行人,没有喧嚣疾驰的汽车,天地间安静得仿佛就只剩下他们两人。小区里的居民早已熄灯安睡,在漆黑中,朦胧暗黄的路灯照亮了小径,瑟瑟冷风灌进层层衣裳。他们在冬夜的寒意中唱着歌 、追赶、打闹 ,内心充实而温暖。

  (文中当事人均为化名)

  文/本报记者 陈静 统筹/林艳 张彬

  受访者供图 【编辑:叶攀】